一目了然

默默努力,相信天道酬勤,也相信别人都觉得我能行

[卧虎藏龙]漏水

学习

anolddog:

*李慕白X玉娇龙


之前写的,存个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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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林密而高,切出一窄条的天。

玉娇龙蹲在山洞口,往水里甩了片石子。

李慕白的衣服上一串斜飞的水迹。

石块吱呀,玉娇龙点着水面来到他面前,鼻尖戳上男人的眼,“念什么诗,我要饿死了。”

李慕白负手而立,望了望洞口晾的一排衣服。

他说,“天不怕,地不怕,饿又算什么。我以为你也不会怕。”

玉娇龙甩脸就要走。

李慕白捉住她的单边袖子。



玉娇龙手里勾着一包砂糖,围着件长褂,光脚坐在火边。

李慕白顺手拨了下火苗,用树枝在周围画了个圈,“给你烧个糖水喝。”

玉娇龙憋着个歪点子,听到他的声音吓得闪了一下。
“谁要喝那东西。我要吃饭。”

她的人中亮亮的,讲话不依不饶。

李慕白分神看了她一眼。这不是他头一回私下看她。在贝勒爷府上,院子里的假山边,玉娇龙伏在栏杆前喂鲤鱼玩,耳垂上晃着缀连的珠玉,背影无精打采。


李慕白低下眼皮,水开了,“糖,给我。”

“不给。”

玉娇龙鼓气吹掉唇边的头发丝,“不给。”

“我说过拜师之后,都由着你。给不给,随你开心吧。”

李慕白把碗举起来,“今天你不吃不喝,我由着你;等到明天,等到王府的人追来,我也由着你被抓——”

他皱眉,像个为生计发愁的长工那样,“自由,不就是这么回事。”

玉娇龙接过满满一碗开水,仰脖咕咚咚就是喝。离了家,日子流散如风烟,她戳了戳水,是热的,是烫手的,那饱满的热让玉娇龙感到心安。

李慕白怎么端得了这么久。铁砂掌他也练?

水入口,她的牙一麻,瞬间没了知觉。那时听见李慕白说:“听话对你来说这么苦吗。”

摔了碗,玉娇龙伸出舌头喘气。她囫囵着叫,“烦死了。要我死,你才闭嘴是不是?”

李慕白说,“你不能死。”

玉娇龙说,“那你闭嘴。你说了我也不会听。”

李慕白说,“只有你了。”


山洞里滴滴答答,夜里的雨急,顺着头顶漏下来。

玉娇龙捧了一捧把脸洗净,又伸指点了,放进嘴里尝。

雨倒是甜。

不要那糖。不要他的东西。



糖包砸在李慕白怀里,洒出来一点,他说,“小孩子喜欢甜的,没错的。”

他把纸对折成三角形,白糖顺着沟,滑向水中。

玉娇龙突然伸手一捞。

砂糖半化,透明的晶体黏了。

她和李慕白较劲,“别泡了我不喝。留着做干粮吧。”

李慕白看见她跑到一边去舔手。脸贴在手心上,五指炸开,一粒糖渣子也不放过。

“你哭什么,”李慕白屈指蹭蹭她的脸,“大小姐脾气。”

玉娇龙抓住他的手,一口咬住。刚刚洒出来那些糖,全叫她吃掉了。

多日的风餐露宿,吃到有味道的东西不容易,玉娇龙抱着锅,喝了个底掉。

李慕白觉得好笑,“我呢?”

少女舔着嘴,不说话,牙关软了下来。



玉娇龙不懂李慕白。

李慕白是天下剑法第一的大侠。

为什么把青冥剑送人?为什么收自己做徒弟?为什么这么多年来,不和俞姐成婚?

玉娇龙问李慕白,“你是不是像人家说的,真的得了道?”

李慕白笑笑说,“又怀疑我的本事?”

玉娇龙呵了口气,把手上的发丝绕了一圈又一圈,“什么侠,说来清高,我看你就是没有感情,和那些方丈大师一样。”

李慕白说,“我和他们一不一样,你不知道?”



那时候玉娇龙刚开始同他学心诀,李慕白为师严格,是个心术正派的良师,玉娇龙一边学他的剑法,一边找他身上破绽。

天下人都是破损的,完美无缺的是佛像。供在庙里,宝相庄严。

李慕白不像圣人。他手劲很大,罚人的时候力气只用半成,再加上她是女的,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力度。

这四分之一到底有多少水分,玉娇龙是知道的。

玉娇龙不是个好徒弟,李慕白做他的师傅,时常要动气,气的半死。她又娇气又倔,说不得碰不得,而玉娇龙这些年在王府里修炼的牙尖嘴利,是个吵架能手,李慕白说过不他。

打也不敢打。

他在她扎马步时平举的两拳上,搁上两片小叶梧桐,“别掉了。我给你看钟。”

玉娇龙狠狠剜他一眼,吸匀了一口气吐出来,平静的立在树荫下,白衣动动,跌落如晚钟。

一水的汗流过耳畔。

玉娇龙不动。

风卷起一地枯叶。

玉娇龙不动。

李慕白想,这丫头。

如果生成小子,混世魔头一个。

他摇摇头,不知该为她可惜,还是为世人侥幸。

他们奔波好久才落脚在这个客栈,因为怕被查到,一路很少吃喝,谨之又谨。李慕白由碗底把银耳汤从凉水中端起,水落在地上。

“香要烧到头了,上来吧,喝汤。”

玉娇龙不看他。

高大的树附庸在身后,是她的同僚,飒飒着长了她的威风。

“你喝吧。我要去洗澡。”

女孩深深闭上眼睛,呼出一口长气,覆手抓住平放在手的叶子——风也没有把它吹跑。玉娇龙像个瘦骨嶙峋的狗熊一样,蹭了蹭满脸的汗。

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


洞里漏水的地方越来越多。

玉娇龙用衣服蒙住头,不管不顾地睡。

又一觉醒来,成了落汤鸡。铺盖也湿了一大半。

李慕白在洞口,寻思半天,绑了张吊床。

玉娇龙趁他闭眼,蹑手蹑脚跃到吊床上去,晃晃悠悠梳头发,编成长辫,绕在脑后。

李慕白醒了。他睡的浅,还容玉娇龙放肆了些。

玉娇龙的腿搭在他身上。

吊床左边摆一道,右边摆一道,晃得人头晕。

李慕白想把玉娇龙甩下去。

相反的是,如玉娇龙所想,李慕白从吊床上滚了下去。

地全是潮的,这洞里已然呆不了。

他悄悄叹了口气,听见那姑娘咯咯笑了。

李慕白盘腿坐起来,“笑什么?”

玉娇龙捧着脸,不看他。脑袋光光,小和尚似的。

“你安静点。这里大声说话有回音。”

玉娇龙还是懒得搭理他。她越笑越痴,声音尖脆,山洞响起的回声阴森森的。李慕白于是扑上去,捂住她的嘴。

玉娇龙的眼睛像水,泼泼洒洒,让李慕白想起初见时,她身后就是海水拍打江崖,一针一线,在屏风上泛滥成灾。玉府的大小姐扬起下巴,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。

“这里就你我二人,还能笑什么?笑的就是你,我的好师傅。”

她穿金戴银、无忧无虑,风平浪静,李慕白见得太多。

“我笑你呀误我一生,却说自己无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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